第一章
我妹妹天生自带光环，旁人都是她的配角。
但她从小就喜欢为难我，甚至后来跟我上同一所大学，同一个专业。
可是最后，她却在看守所叫嚷着，什么她才是真正的女主，让我把她的人生还给她。
1.
我做梦也没想到，我和妹妹最后会考上同一所大学，同一个专业。
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，已经两年没见过面的她给我发来一张图片：
「姐姐，好久不见，我考上黎江大学俄语系了，姐姐你呢？」
我死死攥着手机，谢嘉宁的话仿佛又将我拉入回忆。
两年前，她被爸爸带走转学前，也是这样俯在我耳边柔声说：「姐姐，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。」
「我妹妹跟我考了同一所大学，同样的专业。」
「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妹妹吗？放心，还有我在。」
我把那张照片转发给李宥齐，过了不到十分钟就收到他的回复。
曾经我一无所有，父母的关爱，老师的偏袒，都给了谢嘉宁。
可是如今，至少我还有李宥齐。我不会再怕她了。
2.
虽然我跟谢嘉宁是双胞胎，可是一点也不像，从小到大，我们的性格气质总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谁是谁。
谢嘉宁活泼明媚，像个小太阳。
我安静木讷，总被嘲笑像个玩偶。
包括父母，每个见过我们的人都在说，要是我能有半分像谢嘉宁就好了。
像谢嘉宁那么嘴甜，像谢嘉宁那么努力，像谢嘉宁那么优秀。
谢嘉宁会挽着我妈的胳膊蹦蹦跳跳一起出门逛街，见过的人都以为她俩是姐妹。
她还没上初中时，就每晚将自己关进房间里挑灯夜读。
偶尔妈妈体谅她辛苦，专程给她端了牛奶进去，让她多注意休息。
她却反过来抱住妈妈安慰她：「没关系的妈妈，爸爸不在了，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，以后我要照顾你和姐姐啊。」
我妈转头就来教训吃了冰棍躺在床上疼成一团的我：「亏你还是姐姐，你怎么就不能多向妹妹学习呢？我可以不要你爸，起码我的女儿要为我争口气。」
「妈妈，我肚子疼......」
「肚子疼？都怪你自己没本事还非要学人家吃冰棍，你不好好努力，反倒怪冰棍身上了？」
我想说不是的，以前吃冰棍都好好的，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，吃了谢嘉宁给的冰棍后，肚子就一直隐隐作痛。
连下午的艺术节都没能参加，还是谢嘉宁代我去的。为此，老师对我很不满，后来，我再也没能加入学校的管乐队。
我明明学的也不差，甚至还跟谢嘉宁考入同一所高中，都被分在了火箭班，可似乎所有人都会被谢嘉宁的真诚和阳光打动，我像是个只配活在她的光芒下的透明人。
慢慢地，不知道为什么一些好友开始疏远我，他们喊我名字时客气疏离中带着尴尬，仿佛心照不宣地在隐藏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。
虽然没人对我真正做什么，没有霸凌，没有欺辱，可我却住进了一所被孤独囚禁的牢笼。
我所行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凝重的沼泽中前行。
可是后来，却发生了一件至今也让我每晚做噩梦的事。
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时候，谢嘉宁泪水涟涟地跪在我面前，看似是赔罪道歉，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。
「就算是嘉宁做的，她是你妹妹，她都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。」我妈说，神态里都是鄙夷。
「嘉宁心胸宽广，才愿意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，让你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好受一些，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。」
那天，那个从我7岁时就出轨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的亲爹破天荒来了学校。
一开口却是为了维护谢嘉宁。
明明我也是他们的女儿，明明受伤害的人是我。他们没人关心躺在病床上的我还有哪里不舒服，没人关心我那时究竟经历了什么。
他们只看到，谢嘉宁因为我受了委屈。
事发当天谢嘉宁就站在我旁边，可是包括老师在内，他们无一例外都站在了谢嘉宁身边。
因为这件事，我爸为了谢嘉宁跟我妈大吵一架。
他说，都是我妈教育出的好女儿，为了诬陷亲妹妹，竟然不惜用这种卑劣的手段。
妈妈一怒之下跟爸爸离了婚，却不想法院把谢嘉宁判给爸爸，将我留给妈妈。
爸爸带着谢嘉宁去了别的城市，他说；「这么多年宁宁受苦了，是爸爸不好。」
他还说，要一辈子远离我这种人。
自那以后，妈妈对我再也没了好脸色。我也变得更沉默，只想着高考结束离这里越远越好。
后来，高三那年，李宥齐转来了我们班。
他是世上第一个愿意付出温柔和耐心对待我的人。
是我十八年生命中，唯一一束绚烂的烟花。
3.
我妈得知我和谢嘉宁都在黎江大学俄语系后，特意在我出发前，进行了一次秉烛夜谈。
谈话内容无非是说，以后要让着些谢嘉宁，毕竟是我妹妹，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，真相谁也查不到了。
「可要是我说，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呢？」
我妈愣了愣，显然没有料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我会突然发问。
「你看吧，你在乎的根本不是真相，从小到大，你根本不相信我。」
也许是我眼中的嘲讽割伤了她，她抬起手想摸摸我的头，却被我躲了过去。
许久后，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：「清予，不是妈不信你，你爸带走你妹妹后我就明白，人不能总活在过去。
「你总得往前看。」
我曾经被那群人剥光衣服，被压在地上被一双双肮脏的手肆意玩弄，被当成工具一样轮流发泄。
甚至要不是李宥齐，我曾一度想了结自己的生命。
这些他们都不知道，也不关心。
如今在他们口中，倒成了「我该放下的」过去。
第二天我出发前，把压在抽屉最底下的抑郁症确诊单塞进了行李箱里。
想了想，又加了托运，把我的猫也一起带上了。
招财是我在路边捡回来的猫，性格高冷，唯独很黏我。
我失眠时，它就静静地坐在我床边，像在思考喵生。
有时，我很怀疑招财是不是可以听懂人话，我对着它自言自语，它也时不时喵我一声。
「招财，乖乖的，姐姐带你去新城市生活，以后就咱们俩，还有李宥齐。」
「喵~」
4.
考虑到我曾经的阴影经历，我爸特意给我一笔钱，要我在学校附近租房住。
我本想拒绝，可是考虑到招财的那一刻，我又闭上了嘴。
更何况，我的情况的确不适合跟他人一起生活。
安顿好后，我赶去学校。我和李宥齐约好要在学校门口见。
结果走得太匆忙，撞在了一个男生身上。
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！我不是故意的！」
「没关系的。」
男生高高瘦瘦，穿着白T恤牛仔裤。摘了耳机冲我笑了笑，声音清朗。
我只瞥了一眼就赶紧跑开，我怕李宥齐一会儿该等久了。
我跑的满头大汗，看见他的身影就在前面。只是那声「李宥齐」还没喊出来时，我就定在了原地。
仿佛血液凝固，浑身发冷。
李宥齐正跟一个妆容精致、穿一身白色长裙的女孩相谈甚欢，眼中那璀璨的笑意，是对我从不曾展现过的。
那女孩不是别人，正是我的妹妹，谢嘉宁。
两年不见，她学会化妆打扮，更像是个公主。
而我，依旧是简单的衬衫牛仔裤，没有涂过口红的嘴唇苍白的像是生了大病。
「姐姐！」
我从懊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，看见谢嘉宁冲我招招手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我真的很想转身就跑，我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和她站在一起。
可是李宥齐也看见了我。现在逃跑，就是认输。
「清予？原来你们认识？」
「对呀，清予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姐姐，咦？小柚子，你也跟我姐姐认识吗？」
我的脸色冷了几分，人生第一次主动挽上李宥齐的胳膊：「对，给你介绍一下，李宥齐，我男朋友。」
谢嘉宁依旧柔柔地笑着，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李宥齐的身体僵硬了片刻，却终是没有抽回手，只是看向谢嘉宁的笑容里多了一些不自然。
假如我能提前知道后来的事，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会靠近李宥齐。
谢嘉宁领着我们去了附近一家餐厅，言笑宴宴说要为我们接风洗尘。
「小柠檬，你不是第一次来黎江吧？你对这附近怎么这么熟悉？」
李宥齐坐在我身边问。
「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一年啦，当初我跳级了，提前一年参加高考，你们要叫我学姐呢。来尝尝这个，这可是他家招牌菜。」
「柚子」是李宥齐的网名，而「柠檬」是谢嘉宁。
我低着头只顾吃眼前的白饭。谢嘉宁给李宥齐不停夹菜，美其名曰照顾学弟。
他俩有说有笑，聊得投机。我仿佛是个无关者。
好不容易结束艰难的饭局，李宥齐本想送我回去，却被谢嘉宁三言两语打发走了。
「你们今天也都累了，就由我这个闲人送姐姐回去吧，正好我们好久没见，我也想跟姐姐聊聊天。」
谢嘉宁冲李宥齐眨眨眼，他竟然罕见地脸红了。
回去路上，谢嘉宁挽着我的胳膊，我们像是一对真正的好姐妹。
然而她在我耳边说的话，却像过去一样让我不寒而栗：「姐姐，你说，本就属于我的，是不是该还给我了呢？」
5.
第二天，李宥齐便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，一大早跑来我家同我解释：
「清予，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你妹妹。我们只是网友而已，我根本没想那么多。」
「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？」
「高一。」
「李宥齐，我不傻，也不瞎，你们一个叫柚子，一个叫柠檬，都是芸香科柑橘属，该说不说，你们还挺配。」
「清予，你生气了吗？」
李宥齐小心翼翼地问，脸上带着讨好。
见我只盯着他却不做声，他赶紧举双手告饶：
「对不起！老婆大人我错了！你不喜欢这昵称，我明天就改！不，现在就改！」
我被他这模样逗笑，又盯着他改了昵称。
改成了「予你一世清安」。
当天晚上，谢嘉宁也换了昵称，将原先的柠檬头像换成了月亮，还发了一条朋友圈，配文是：「愿逐月华流照君」。
...
外语系学生的大学生活比高中生还忙，每天不是在早八就是在去早八的路上。
本想着到了大学，每天都能跟李宥齐待在一起。
可是现实总不尽人意，李宥齐参加了很多社团，忙的脚不沾地。我却天天泡在图书馆或自习室，有时连饭也顾不得吃。
我的理想是做翻译家，李宥齐鼓励我想到什么就去做，他会一直支持我。
也许是对他过于信任，甚至都没注意到，我们每天仅限于网络的日常联系中，他提到谢嘉宁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。
我像往常一样一边心里默诵课文，一边从图书馆往家走。
今晚天气不太好，还在下小雨。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，旁边过去一对情侣，大概是男生怕女生鞋袜被淋湿，一把抱起她让她趴在自己怀里。
我想起当年，我怕黑，又怕打雷，李宥齐也是背着我回家的。
不知道李宥齐在做什么，我刚想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，就听见前面的女生娇娇软软地呢喃：
「宥齐，我好喜欢你，不要离开我了，好不好？」
说着，她钩着男生的脖颈，就吻了上去。
男生并没有推开她。
我死死握着拳，指甲掐进肉里。
他们不是别人，正是我的妹妹，和我的男朋友。
我没勇气上前揭穿他们，顾不得天黑，跌跌撞撞抄了条小路回到家。
一进门，我就给李宥齐发消息：
「宥齐，你在哪？外面快打雷了，我有些害怕。」
好久好久，都没收到回复。
我捏着手机，在沙发上已经快睡过去时，李宥齐回我：「今天社团聚餐，没看手机。」
时间已经三点多了。以前李宥齐，从不会熬这么晚。
6.
我开始单方面跟李宥齐陷入冷战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。
他似乎对此毫无察觉，依然每天坚持发「早安」、「晚安」，偶尔讲讲谢嘉宁。
这时我才发现，原来他跟谢嘉宁在同一个社团。
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，我们各自心照不宣地沿着各自的生活前行。
我心里闷得慌，下楼喂流浪猫，结果有人先我一步，正拿猫条逗弄着眼前那只怀着孕的橘猫。
「是你！」
我认出他，那是来学校第一天时撞上的男生。他也住在这个小区里。
「你终于注意到我了，好多次路过花园，我都看见你在喂菲菲。」
菲菲是这只橘猫的名字。我不擅于和陌生人说话，只是草草打了招呼就想往回走。
「等等，要不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，菲菲快生了，有什么情况我门也好及时交流。」
「那好吧。」
我看了眼在脚边嗅来嗅去的菲菲，有些为难地跟裴璟加了
